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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《魂．組曲》　　　　秋敵．著





序章－《痛》

　　又不自覺地往她那班望。
　　好難過，卻流不出任何淚，一滴也沒有。
　　心淌著血，像水注般無盡的流失，蘊著淚。
　　我的，血、淚。
　　『她走了。』我冷靜地告訴自己，忍著痛。
　　忍著全身的痛、心痛。
　　我以為她會留個什麼給我。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。
　　她那班的朋友，偶爾還會流淚，當她們看到我的時候。
　　我不知道為什麼。
　　坐在位子上，我茫然地看著黑板。
　　「王芷悠，你在發呆喔！」老師在臺上冷冷地說著。
　　前陣子有一些人在哭，不包括我。
　　最近有一些人都茫然地看著某個地方，包括我。
　　老師們很了解這一切原因，所以，少了責備，多了體諒。

　　總算是放學了，故意繞路，繞她常走的那條路線，經過她曾搭乘的校車，心裡仍有一絲期待，能看見她。
　　永遠等不到的期待。
　　走上我的校車，東西放好，正想坐下來嘆氣時，晴就把我拉下車。
　　『幹嘛？』我沒好氣的說。
　　「沒事......」晴欲言又止，接著就低頭不語。
　　也許晴也跟我一樣，期待著，她的回來。
　　只是，永遠都等不到了。
　　永遠。
　　「走吧。」晴又拉著我上車。
　　很久，從她走後，我和晴在校車上，就只是望著窗外，窗外的天邊，天邊的盡頭，盡頭的世界。
　　也許她....汛嵐，就在那。
　　也許她也正看著我們，我們這群對她思念萬分的人。





Ｃ小調－《輪廓》

　　星期六，我得上一整天的英文活動。
　　等校車來的時間，我想了又想，最後，仍想不出什麼。
　　問題是，我到底在想什麼？
　　校車來了，一上車就能看見晴的大頭，在晴的前排，卻看不見熟悉的人影。
　　失落和惆悵湧上心頭，寫在我臉上。
　　揹著沉重，坐進靠窗的位子，而晴在我旁邊，和她的早餐搏鬥著。
　　『吼，我幫你啦！』看晴雖然並不笨手笨腳，但就是少了那麼一點蠻力。
　　「你的手還沒好，不要逞強。」晴溫柔的說。
　　怪了，今天的晴怎麼會變得這麼溫柔？
　　照常理，她應該會說：啊你的手是好了喔？！愛ㄍㄧㄥ嘛，要ㄍㄧㄥ就給你ㄍㄧㄥ。而且說完後就狠狠地丟給我。
　　她吃錯藥了？
　　我收著我的納悶，看著窗外，沒多久又發現，晴一直看著我。
　　我看了看她，看進她眼裡，更怪了，這熟悉的眼神，不該出現在這對眼睛裡面啊。
　　不該是......晴的。

　　『幹嘛一直看我？』我終於忍不住。
　　「沒有啊，只是...想記住你的樣子而已。」說完，晴就立刻別過頭。
　　記住我的樣子？
　　這句台詞也太老套了吧。
　　『那好吧～我就讓你看個夠，哈哈。』我露出，我竟露出一個如此久違的微笑？！
　　自汛嵐走後，我好久好久沒露出這種微笑了。
　　好久。
　　車子晃啊晃，很快就晃到學校了，晴拉著我下車，一路拉著我到我的教室。
　　「在這裡等我，我先去放東西，一定要等我喔！」晴為什麼這麼怕我不等她？
　　她這種人是不可能會給我驚喜的，就算會，也是惡作劇式的驚喜。
　　不如我去找她，給她個驚喜呀！
　　我輕輕走到晴的背後，才發現一件最怪的事。
　　晴在寫東西，寫字，卻不是她的筆跡。
　　我怯怯地後退，退後幾步。
　　『汛嵐.....』我低語著。
　　晴，還是...汛嵐？
　　總之就是在我眼前的這個人，用力回頭。
　　「我不是叫你在你教室等我嗎？」她生氣了。
　　感到，我的眼淚就要決堤；心，就要停止跳動；肺，就要不能運作.............
　　說不出話，開不了口。
　　「幹嘛愣在那裡？芷悠，你怎麼了？」看著我的崩潰，她緊張了起來。
　　而我，漸漸確定，在我眼前的，不是晴。
　　至於她是誰，我會知道，我相信我將知道。
　　『晴...吳君晴從來不叫我芷悠的，你不知道嗎？』眼角溼溼的。
　　「我...我從來只叫你芷悠的，你忘了嗎？」她哭了。
　　汛嵐，哭了。
　　我用力忍住即將奪眶的淚，很用力。
　　我當然沒忘，所以才會這麼用力的忍。
　　我用眼神告訴汛嵐，我沒忘，我永遠都不會忘，永遠的永遠。
　　「君晴，你怎麼哭了？王芷悠，你把她弄哭了吼！」電燈泡來了。
　　我趕緊把眼角的淚拭去。
　　心好痛。
　　在電燈泡第二次開口前，汛嵐拉著我拚命地跑。
　　跑過長廊，跑過操場，來到沒什麼人的童軍營地。

　　我還能說什麼？
　　這些無法言說的痛。
　　而我為她受的外傷，終有一天會康復。
　　此情，不願渝。





第四樂章－《退後》

　　（兩個禮拜前....）

　　今天，就搭三班車回去吧。
　　心情實在是不怎麼好，想去喝杯調酒，但是穿著制服，只能喝些果汁。
　　還是省錢一點，回家喝牛奶？
　　我真囉嗦。
　　坐在露天舞台上，看著在練球的社團。
　　看了幾分鐘後，我又抬頭仰望天空。
　　沒星星的天空。

　　「救命啊～」
　　咦？！那不是跟汛嵐很要好的朋友嗎？
　　『怎麼了？』我著急著。
　　「小嵐....呼..小嵐被一群人圍住...」
　　我沒等她說完，便大吼著『她在哪裡？』
　　她指了指校門旁，我便丟下一句『去找教官。』後，就飛奔而去。
　　果然，看見幾個校外的女生。
　　『它馬的，你們在幹什麼！』我憤怒大吼著。
　　抓起旁邊的掃把，想都沒想就打在那群女生身上，讓她們後退幾步。
　　『汛嵐，你有沒有怎樣？』我急得快哭出來了。
　　剎那間，我的頭狠狠地被重擊，我倒在嵐旁邊，只剩幾分意識。
　　「幹！你是什麼東西？敢打我們？」
　　我看不清說話的人的臉。
　　隱約中，看到某個人手裡拿著類似棒球棍的東西。
　　「打！」其中一人發號司令。
　　再次想都沒想，就抱住汛嵐。
　　對，什麼都打在我身上。
　　我的頭、背、手、腳，全都遭殃。
　　昏過去之前，我聽見有人大見。
　　同一時間，有人在我耳邊說話......

　　我睜開眼睛，向四周看了看，對，在醫院裡。
　　媽在我身邊大叫「她醒了！她醒了！」
　　接著一窩蜂的人衝了進來，劈哩啪啦說了一大堆。
　　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。
　　汛嵐呢？
　　『汛嵐呢？』我用力擠出一絲氣息。
　　但...沒有人告訴我。
　　『馬的......在我自己去找之前告訴我！』我用力且大聲吼著，真的很痛，尤其是我的頭和背。
　　「她在隔壁，沒事的。」
　　媽的笑容是硬擠的，我看得出來，即使我的頭痛到想再昏過去算了。
　　『我要看她....』我用力起身。
　　想也知道，大家一定是七嘴八舌地阻撓我。
　　「她死了。」在吵鬧之中，這三個字特別刺耳。
　　心，當下，碎成粉。
　　我乖乖躺回床上，開始茫然，腦袋一片空白。
　　接下來就只是一群白目的人，叫我節哀和一些我不想聽的屁話。

　　沒幾天，我就出院回學校了。
　　很多人都問我怎麼了，但我終究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。
　　除了跟晴。
　　這些時間很難熬。
　　我幾乎好幾百次有了斷自己的念頭。
　　但晴一直陪在我身邊，即使她還是一樣，用那種惡作劇態度對我。
　　我知道，晴，其實也是有那麼一點點，是關心我的。
　　只是......
　　無論如何。
　　我的心，我心碎又心悸的心，就是無法冷靜下來。





最終章－《永恆》

　　『你....是特地回來找我的嗎？』我問。
　　我打破可怕又可恨的沉默。
　　汛嵐點點頭。
　　『有話要對我說？』
　　汛嵐只是用力的抱住我，永遠都不願意放開似的。
　　我也用力的抱回去。
　　這是第一次，我們相擁。
　　雖然是藉著晴的身軀，但我還是能深刻體會到，由汛嵐發散出來的愛。
　　愛...
　　過了好久，對我們來說是很短的時間，我們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彼此。
　　汛嵐拿出一封信，遞給我。
　　「我的話，就在裡面。」
　　難道她不能用說的嗎？就一封信而已？！
　　汛嵐靜靜地看了我五秒。
　　我從她眼裡看見一種期待，無限的期待。
　　期待什麼？
　　「那.....我要走了...」汛嵐突然別過頭。
　　對我來說，真的很突然。
　　不是今天一整天的時間嗎？
　　我想得太美了，這是現實生活，不是戲劇。
　　『等一下！』我突然想起。
　　汛嵐輕而慢地轉向我，我看見她眼裡的淚。
　　我好不捨。
　　『我忘記說，我一直都忘記說.....我愛你，我真的真的很愛你。』
　　汛嵐又落淚了。
　　我太遲鈍，到來不及的地步才說出口。
　　汛嵐靠近我，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後，就突然倒在我身上。
　　我再也止不住我的淚了，汛嵐，是真的永遠的離開了。
　　晴睜開眼，看見我在哭。
　　而我不想跟她解釋為什麼我們會在這。
　　她拍拍我的肩，拉著我回教室。
　　原來，晴早就知道汛嵐今天會回來......而且借用她的身軀。

　　一整天，我完全失去心的感覺。
　　「原來....其實我們已經相戀了四年......」
　　這是汛嵐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




插曲－《沒有來不及的遺憾》

　　「芷悠：
　　　　　　別為我哭泣，因為我的愛，會永遠在你心裡。
　　　　沒有來不及的遺憾，因為我們會再次相遇。
　　　　我會等你。
　　　　沒辦法陪你走過這漫長旅途。
　　　　但請記得，仰望天空，會看見我。
　　　　此情，永不渝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永遠愛你的汛嵐」

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The End